在北京,10块钱可以买多少菜?
作为全国最大蔬菜集散基地,寿光受灾后,周边地区菜价立刻上涨。网上有流传图片显示,寿光附近一斤香菜已经买到39.9元,而在此之前,当地的香菜不过7、8元一斤。
8月24日,ai财经社前往北京三源里菜市场,实地调查近期菜价。多位摊主告诉ai财经社,近一个月以来,叶菜类、鸡蛋价格涨幅明显,平均上涨30~50%,其中,菠菜、蒿子杆、香菜等蔬菜价格甚至直接翻倍。在三源里市场,10块钱只能买到6.7斤白菜;0.33斤香菜;3根小黄瓜;13个鸡蛋;或者17根豆角。
【1】菠菜价格翻了3倍
小木在三源里菜市场的摊位,常年堆满各类新鲜蔬菜,但最近一段时间,她摊位上的菜少了许多。有常客问她,怎么很多菜都不卖了。小木说,菜太贵了,不敢进。
实际上,因为夏季高温多雨,每年到这个时间,蔬菜都会涨价,但今年涨得格外疯狂,有的菜比过年期间还贵。小木从来没见过菠菜没这涨过,以前上货价约在2~3元一斤,现在直接翻了3倍,上货价就要8、9块钱。“掉俩叶子,你卖10块钱都赔本。”小木告诉ai财经社。
除了菠菜以外,其他叶子菜也在疯涨。香菜上货价一个月内由十几元一斤涨到20元以上,蒿子杆从7、8元一斤涨到12元,近几天回落到10元一斤。
菜钱一天一个价,小木近来常碰到前一天还卖得好好的、第二天突然就翻倍的情况。买家向她抱怨菜价贵,小木跟他们说,不是她卖得贵,是进货就这么贵。“连我们卖菜的都觉得,更别说买菜的了。”
三源里菜市场是北京有名的网红菜市场,谢霆锋、姚晨等明星常来光顾,售卖食材与一般市场相比更为丰富和国际化,各国香料、奶制品、特色生鲜产品均能在三源里买到。网红店的重要特点之一——“贵”,也在三源里菜市场体现明显。ai财经社走访调查发现,此轮大涨价之前,三源里常见蔬菜的售价与普通市场相比,每斤普遍贵上两三块。
按理说,常在此地买菜的顾客应该对价钱没那么敏感,即使菜涨价了也照买不误。但小木明显感觉到,自涨价后,菜卖不出去了。她只能减少进货量,往常上7、8斤的菜,现在进3、4斤。如果有菜馆向她预定,则可以放心进货;但如果没有,她就不敢上。
另一方面,夏季气温高,蔬菜不易保存,尤其是叶菜,当天没卖出去,第二天不新鲜了更不好卖,只能扔掉。小木抱希望于天气转凉,到那时易坏的叶子菜也能放得住了。“忍忍吧,再凉快点,价格就会下来。”她这样打算。
与普通农产品相比,各类有机产品的价格相对稳定。以小木家的有机菠菜为例,据她介绍,这种菠菜来自北京顺义的种植基地,5元左右一把,不到一斤的量,一直没涨价。但最近小木去进货时发现,菠菜断货了,种植基地也给不出明确的理由,只说菠菜没有了。
其他地区的农产品因雨季等原因产量减少,连带着未受天气影响的地区的同类型产品也随之涨价,甚至出现断货。小木对于寿光受灾情况和随之可能带来的种种影响并不了解,因为不经常参与进货过程,她甚至都不知道寿光在哪里。在ai财经社告诉小木寿光的情况后,她推测,“那可能还会再涨吧”。
【2】鸡蛋涨幅超过3成
鸡蛋也是近期价格涨幅巨大的农产品。三源里市场摊主小秀告诉ai财经社,10月前,她们这里普通鸡蛋的售价最早是4.5元一斤,现在已经变成6元一斤,涨幅超过30%。小秀的鸡蛋是从北京大洋路批发市场进的,这里被誉为“全国鸡蛋价格风向标”。
《新京报》曾于8月14日报道该批发市场鸡蛋涨价的情况,有批发商户称,44斤一箱的鸡蛋到货价涨至190元左右,出货批发价已涨至200元每箱,零售大约为5元一斤。ai财经社查询公开信息发现,仅隔10天,成箱鸡蛋的价格再度上涨,目前出货批发均价达223元每箱。
小秀以前在大洋路进货时,鸡蛋多的时候能有十几辆车送来鸡蛋,现在也就5、6辆车,有时候早上甚至没有。小秀没问过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鸡蛋数量减少、价格上涨,她推测跟天气炎热有关,“伏天母鸡产量少,气温高鸡蛋保质期短,防暑成本增加”。
北京新发地农副产品批发市场统计部经理刘通向ai财经社解释称,近期鸡蛋价格的原因是多方面的,除了季节性上涨以外,节日效应也对蛋价有一定的拉动作用。中秋将至,全国糕点厂开始制作月饼,大批量集中采购鸡蛋,用蛋量明显增加。南方地区因鸡蛋供应量不足,客商来到北方收购鸡蛋,加大了蛋价涨幅。
刘通认为,8月以来蛋价变动存在明显的人为操纵痕迹。7月底到8月初的一周,鸡蛋价格曾出现较为明显的回落,次周又大幅反弹。与此同时,市场上鸡蛋销售进度保持正常,养鸡场鸡蛋存量充足,不具备价格上涨的条件。在新发地市场《每周动态》中,官方称是某网络公司吸收大量从事鸡蛋期货操作的庄家成为其客户,为维护客户利益,该公司采取给养鸡场报高价的方式,确保鸡蛋价格按照庄家意愿运行。
谈及寿光受灾对北京菜价的影响,刘通称,短期内几乎没有影响。目前北京的蔬菜基本是由北京以北地区供应,连寿光周边的菜都是从北京以北采购的。按照惯例,寿光蔬菜将在10月进入北京,但即便到那时,北京有多个蔬菜供应地可供选择,并不依赖寿光蔬菜。
【3】早市反应不强烈
几天前,张兰在家附近的早市买菜结账后,如往常一样,向摊主要两根香菜,想煲汤用。这家本来不卖香菜,但每天会准备一些,作为添头送给来买菜的顾客。
张兰是这家的常客,以往哪怕她没有在这里买菜,只要向开口讨要香菜,摊主都会送给她一小把,但这天只给了她一根。正当张兰觉得奇怪时,旁边另有一个没买菜的熟客也管摊主要香菜,摊主回答,今天的香菜3块钱一两,不白送。张兰这才知道,香菜居然涨到30块钱一斤了。
寿光受灾后,网上流传出一张香菜标价39.9元的图,这样的价格在北京并不算夸张。8月25日,ai财经社在位于龙潭湖公园西门附近的龙潭市场中走访,有位买家表示,他一天前在这里买过50块一斤的香菜,当然,是品质较好的那种。
这位买家告诉ai财经社,龙潭市场与附近其他菜市场相比,价格偏贵,但胜在食材品质好,菜新鲜。他认识的人里,有人每天坐好几站公交,特意过来买菜。
龙潭市场只经营早市,早上6点开门,营业到中午1点。从9点开始一直到11点,是早市最忙的时候,早起在隔壁的龙潭湖公园晨练完的老人,都会到这里买点菜。11点后,部分摊位开始针对不容易保存的蔬菜水果作降价处理,一些特意等着捡漏的人,会专门选在这个时间来抄底。
常年在这里卖菜的摊主都积累了自己的固定客户,每天能卖出多少菜心里有数。像张兰常去的那家,从2013年开始在龙潭市场卖菜,摊主清楚该进多少货,每天12点前就差不多卖光,只剩一些可以长期储存的硬菜。
这位摊主告诉ai财经社,最近菜是涨价了,但因为他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。“该来买的还是来买,你不买也有别人买。”摊主称。
虽然吃饭是每个人的刚需,但没有哪一种蔬菜是无可替代、非吃不可的。张兰觉得,只是一部分菜涨价,对她的生活没有影响。“贵了就少买点,或者吃别的。再说了,真想吃也不差这几块钱。”
有人对价格变化并不敏感,一位买家告诉ai财经社,她是看新闻知道菜涨价了,但因为家里每天吃不了多少,一次买的不多,没有感觉到太大变化。
8月25日中午1点,临近龙潭市场早市关门,一位卖西红柿的大爷边收摊边和过往买家闲聊,“寿光发大水了,你看了视频没有,过两天这西红柿还得涨”。
寿光是西红柿的主产地,这位摊主的西红柿也是来自寿光。最近一周内,西红柿出现小幅上涨,每斤进货价约涨0.5元。与新发地市场统计部观点不同,这位摊主认为,很快北京的菜价就会因为寿光水灾大涨。
【4】郊区集市凑热闹
新发地市场统计部经理刘通告诉ai财经社,菜价最高峰在8月20日,近几天已经开始回落。
近期蔬菜市场价格上涨与寿光没什么关系,主要是因为各地一个月以来的高温暴雨。据北京新发地市场分析显示,从8月中旬开始,北方产区高温已经消退,但是前期不利天气对蔬菜生产的影响存在滞后性,这些影响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逐步释放。
有时候不是真的菜贵了,而是借势涨价。
8月26日,大项和几个朋友去了北京六环外通州永乐店中学附近的集市。他发现集市上的香菜居然要价每斤7元,问了卖家得知,一周前还只卖2元一斤。这些菜都是附近村民自己种的,按理说与寿光无关。在大项的询问下,卖家告诉他,现在供不应求,市面上量少了,自然就贵了。
大项觉得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影响到北京,这纯属“坐地涨价”。
北京郊区的村落附近,都会举办传统集市,一般为每旬两次,一月6次,临近的集会错开时间。附近的村民会带着自家种的菜来集市上卖,比起市面上产品,村民自己种的菜更便宜、更新鲜。
大项介绍,他和朋友每个一段时间就会凑到一起赶个集,与其说是要买便宜的菜,不如说打着赶集的名义玩一天。他也认识一些热衷赶集的人,每个礼拜都要去,还有人热心帮邻居朋友“代购”便宜菜。
大型批发市场也是不少北京居民买菜时的选择,靠近市中心的菜市场也是从大批发市场进货,直接去批发市场,少了一道中间商,价格便宜不少。以前述大洋路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为例,此地距离龙潭早市只有5公里,价钱却普遍便宜30%。
马荷和她的两位朋友是大洋路市场的常客,他们三人定期组团去买菜。大洋路市场里也分不同层级的批发商,散客只能和次一级的批发商买,还不能买得太少。不同商家制定的起购量不同,单价较低的菜通常2斤起购。马荷每次去都带回家一堆菜,自己吃不完,就送给邻居朋友。最近一个月,因为固定小团体凑不齐,她已经很久没去大洋路买菜了。
(除刘通外,文中其他采访对象均为化名。)